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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济宁一知青笔耕不辍30年,著书忆兵团岁月,盼能拍成电视剧

  • 责任编辑: 来源: 新民网 2011-07-10 20:08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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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本报记者 黄广华 本报见习记者 韩伟杰

      他曾是一名别无选择却满怀豪情的孩子;他又是一代独自拼搏,忍辱负重的青年人。付士珍,作为济宁赴青海建设兵团的知青,他和他的战友们曾在8000里外的生命盲区创造了一座城市―――格尔木。在曾经活过、爱过、颓废过,恨过、哭过、淡然过的青海格尔木,留下了付士珍们一生都无法磨灭的印记。

      为了再现那段兵团的峥嵘岁月,回到家乡的付士珍从1978年开始动手准备创作《瀚海八百里》小说,并最终于今年6月26日出版发行。近日,本报记者在付士珍老人家中对其进行了专访,跟随老人的记忆回到上世纪60年代的青海格尔木。

      “走,向格尔木出发”

      1965年9月24日,16岁的付士珍顾不上父母亲无言的反对,作为济宁市支援青海建设兵团400名年轻人中的一个,唱着“坐上大卡车,戴上大红花,远方的青年人,柴达木来安家”歌谣,满怀豪情地坐上前往西宁的专列。

      “那年我初中毕业,听说青海农业建设兵团招人,国家号召青年人到西部去。拿到毕业证,我就去报名,命运就是赶得这么及时。我从学校门直接进了兵团的门。父亲听说我要去青海,一句话也没说,闭着眼睛叹了口气。我母亲抱着我弟弟在车站栏杆那喊我的名字,一连去了好几天。”

      同付士珍一样,19岁的火柴厂职工杨芝兰转身告别反对自己入青的母亲,穿着新发的绿色军装,迈着大步走过街口,踏上西去的列车。“当时家里要给介绍对象,我觉得很不好意思,心一横就偷偷报了名。我母亲知道要去青海后,两次跑到河边要自杀。我当时穿着白色的确良的衬衣,外面套上新发的军装,从街上一走,邻居们都眼前一亮。我母亲后来也就放我走了。”

      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,命运让这两个原本不认识的年轻人,在日后成为了一家人,并相濡以沫一辈子。

      从济宁出发的400年轻人中,有200名男的,200名女的。其中年龄最大的不过20岁,最小的14岁,对于青海什么样子,建设兵团什么样子,他们没有概念,只知道这是响应国家的号召,是去建设大西北,改变西北落后的面貌。

      3天3夜之后,付士珍与从济南、青岛、潍坊、淄博等8个城市出发的九千多名知青在西宁会合,然后坐着解放牌卡车驶过西宁到格尔木。走八百公里的“搓板路”,“路上都是沙子,一道弯一道弯像搓板一样,整个人就同车的发动机一起不停打战。差不多走了3天,我们到达了营区,耳朵脑子里跑着千军万马,几个小时都缓不过来。”

      当脑子里的千军万马停了下来,准备集合的队伍又遇到沙尘暴。“龙卷风一起来,整个天都暗了,有的战友就整个人被吹到沟渠里。”就在漫天飞舞的黄沙中,头发里藏着沙,嘴里含着沙的付士珍同战友一起开始万名知青支援青海的兵团岁月。

      在兵团里,付士珍同杨芝兰一起分到农建十二师一团五连,拥有初中文化水平的付士珍成了司务长。因为个子矮,只有1米55,付士珍司务长的称号被很多人叫做“小司务长”。1966年,付士珍被调往军人俱乐部负责文艺宣传工作,筹备文艺节目编排。杨芝兰作为文艺兵,参加舞蹈节目的演出。也就是在频繁的接触中,两颗年轻的心越走越近。

      在本职工作之外,农业生产成为他们最主要的活动。赶马车,种大田,垦荒地,收小麦,在青海生产建设兵团,万名青年负责四五百万亩的土地。而这些从城市出去的知识青年虽然在家没摸过锄头,在青海却开始认真学习种田的方法。

      “也不觉得苦,甚至还感觉挺好玩的,虽然每天都累得筋骨散架一样,但睡一晚,第二天还是精神抖擞地去干活”。在青海,知青们一边忍受着恶劣的生存环境,一边忙着改良青海的盐碱地,推广科学种田,收获起自己种出的粮食蔬菜。“青海的盐碱地非常厉害,种上小麦,半个月绿油油的小苗长得非常好,但只要浇一遍水,田地就一层白,大半的麦苗都枯黄了。”

      “蔬菜只有白萝卜和卷心菜,个头非常大,白萝卜有六七十厘米长,卷心菜的直径也得有半米,像石头一样,小孩子站在上面蹦一蹦都不会动,味道是不怎么好吃的。小麦也和我们的不一样,面粉很黏,蒸了三个小时的馒头还是黏糊糊的,拿起来往墙上一丢,就会粘到墙上。”

      空闲的时间去格尔木,买些东西对兵团的知青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“坐着兵团的马车,30多里路就要走好久。而且那时的格尔木就像一个镇,只有两家商店和一家旅店,买东西的话从这家转到那家,从那家再转过来,一个月只有6块钱的津贴,没什么东西可以买,也买不了什么东西,一盒牙膏,一包烟,就算消费了。”

      ①付士珍在创作。

      ②付士珍(中)和战友们在格尔木工作之余学

      习毛泽东思想。(资料片)

      ③《瀚海八百里》的手写稿摞起来有近两米

      高。 ①、③为本报记者 黄广华 摄

      “演,我是个神经病”

      1966年开始的文革从内地蔓延至青海,在农业建设兵团垦荒戍边的知青们也嗅到文革的味道,在文革浪潮的裹挟中缓慢前行。1967年在兵团编排《智取威虎山》样板戏的付士珍因为演员人数不够,向身边的战友随口说了句,“让某连长来充个人数,演一个八大金刚吧”。这样一句无心之言,成了付士珍“老坏”身份的证据。

      17岁的付士珍在“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”的情况下被拉上台,开始了长达一年多的批斗。“平时正常工作,到时间就拉上台批斗。”付士珍成为“老坏”,杨芝兰也被提醒,保持距离,疏远关系。

      “他们提醒我要离他远点,我偏要跟他套近乎,问他有没有被单要洗啊,我想他莫名其妙地被打成‘老坏’,心里就很难过了,我不能再疏远他。”杨芝兰说。

      1970年,22岁的付士珍与大他3岁的杨芝兰结为夫妇,一间单人宿舍成了他们的新房。“我妻子在当时200女兵中是数一数二的漂亮,很多人追求她。她是文艺兵,我是编导,天天在一起工作,自然而然地两个人就在一起了。”

      虽然已经年过花甲,被老伴笑称“满脸火车道”,但杨芝兰的美丽仍然荡漾在举手投足间。影册里一张穿军大衣的照片是杨芝兰初入兵团时美丽的见证,“穿着新发下来的军大衣,我第一个去照相,拿到照片给他们一看,都觉得很不错,然后陆陆续续地都穿着军大衣照相。”说起当年的感情,杨芝兰直言“喜欢爱好文艺的”,“他的才气吸引了我。”

      兵团战士结婚时的热闹在付士珍脑海中留下别样震撼的场面。“好几百人坐在一起,喝着青稞酒,唱歌,跳舞,划拳。我喝多了出去上厕所,风一吹头就晕了,赶忙抓住旁边的一棵沙柳树。外面零下30多度,如果我晕过去,不是被流沙掩埋,就是冻死在外面。”

      在低温面前,物质缺乏让知青们的生活雪上加霜。“一年只有一双解放鞋,365天都穿着,到年底鞋底都磨掉了。一月6块钱的津贴后来涨到10块5毛钱,但在当时也买不到什么东西。”

      1975年,付士珍因为揭发兵团内有人盗取国家财产一事遭人陷害,被绑上双臂,带到团部接受审判。“我和我们指导员都被绑着,站在会场上,我妻子抱着三个月大的孩子冲上会场,一脚就把拿枪的人踢倒了。”付士珍到西宁上访,但上访的结果让他失望了。真相无法揭开,付士珍觉得回兵团恐怕不会有好结果,于是他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,连夜回到兵团,与妻子商量,一大早前往医院。

      “我精神出了毛病,我就是个神经病”,36年后付士珍平静地向记者说着。之后,妻子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陪着付士珍从格尔木到西宁,又从青海辗转回到山东,住进济宁市戴庄医院。“我的表演是很好的,完全就是精神分裂的症状。在戴庄医院住了近3年时间。”

      1985年,山东知青返回家乡。曾经16岁的少年付士珍也长成36岁的壮年,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回到济宁。“16到36,20年的青春,人生能有几个,我们都奉献给了青海。”

      “写,为那20年无悔的青春”

      “很多战友都讲,现在知青剧那么多,东北的有,西南的有,但没有一个是讲述我们山东知青建设西北的,担心多年之后这样的历史就会被忘记。”付士珍告诉记者,他写作《瀚海八百里》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给战友们一个慰藉。“当年兵团的条件是非常艰苦的,一些战友因为各种原因牺牲了,永远留在了那里。”

      有的战友在卸马车上的麦子时不幸被歪倒的马车砸死,有的战友在生育孩子时因为医疗条件不足死在自家房中,还有战友为了维护国家利益英勇牺牲,甚至连英雄的名字都没有留下。

      付士珍说,有一位战友驾着马车在格尔木城走,辕马突然受惊,马车控制不住了。街上有很多群众,马车上也坐着人,这位战友就跳到辕马背上,用手拉住马的笼头,想让马车停下来。当时辕马的后腿都跪下了,但因为冲撞的力气太大,这个战友被甩到四匹马连接的缰绳上,前三匹马的后蹄就这样乱蹬,辕马直接就从他身上轧过去。付士珍把这位战友送到医院时,内脏都完全不能看了,“这是欧阳海一样的英雄,但都没给他留下一块墓碑”。

      从1978年起,付士珍开始收集整理素材,准备将山东知青在青海的岁月写成一部剧本。回城后的第二年,付士珍正式动笔,开始了《瀚海八百里》剧本的写作。

      谈起自己的文学创作梦,付士珍说,1966年,他被调往军人俱乐部负责文艺宣传活动。爱好文学的他和同班一个人称“许秀才”的战友做起了创作电影文学作品的梦。宿舍里一盏煤油灯,一条长桌成了他们创作最基础的“硬件”。没有纸,付士珍与战友拿出每月6块钱的津贴去商店买来一分钱两张的信纸;没有书,付士珍写信到家里,让家人寄来《烈火金刚》的小说,忙着把它改编成剧本。宿舍里两个罐头瓶摞起来的煤油灯是公共财物,熄灯后不能再点燃。付士珍便与战友想办法,用药瓶和纸造出一个煤油灯,偷偷点起来,在战友们睡着之后继续改编。

      最终煤油灯燃后给战友们带来的黑鼻孔“出卖”了他们,“早上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黑的,鼻孔都成了黑烟囱,因为战友的反对,我们不得不停止创作,想来也觉那时真的不知天高地厚。”如今已经60多岁的付士珍谈起最初的创作笑着说。

      “下了班就回来写,在玉米秸糊成的防震棚里,没有桌子,就拿个马扎趴在床上写。没有稿纸,我的一个朋友给我送来100本稿纸,我现在都很感谢他。”在付士珍老人的书桌上,大本的稿纸摞在一角,便利贴上写着它们的名字“瀚海一稿”、“瀚海四稿”。付士珍说这些手写稿摞起来有一米五高,虽然写着“瀚海四稿”,但实际上誊写的遍数有七八稿那么多,“每次誊写,看到那些熟悉的情节,我都会不自觉得落泪。”

      妻子杨芝兰告诉记者,老伴退休后就没离开过书桌,每次去商店买东西,他要的东西不是稿纸就是笔芯,家里孩子送给他的东西也就是这两样。“如果算我用过的笔芯,真是不计其数。光书的名字我就换过20多个,写了三四本稿纸。”

      由于不懂电脑,付士珍全部用手写,一笔一画勾勒出当年岁月的点点滴滴。30多年的辛苦换来36万字的作品。2009年付士珍创作的60集电视连续剧《瀚海八百里》剧本完成,2010年由剧本改编的《瀚海八百里》小说作品完成,并于今年6月26日由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。

      因为近些年忙于写作,付士珍回城后没有再回过格尔木,但老人说“每天做梦都会梦到兵团的生活”。“我们把20年的青春都献给了青海农业建设兵团,献给了那片盐碱地。现在回首去看,也许那个时代留下的很多问题都没有给我们答案,也不允许我们问为什么,但对于过去,只有四个字可以表达我们的心情,无怨无悔。”

      这本记录了山东知青20年奉献,凝聚付士珍老人半生心血的《瀚海八百里》成为老人全部的骄傲,他说这本书不仅是给老战友们的一个馈赠,更希望它能给现在服务在西部的年轻人们一个激励,让广大的青年知道最美的青春应该献给祖国最需要的地方。

      将《瀚海八百里》拍成电视剧是付士珍“一生的夙愿”,“现在已经着手准备电视剧的拍摄,希望能用影像展现我们曾经的岁月。而后我也会一直写下去,把返城后我们的生活与大时代的背景联系起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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